父子同“肝”共苦：感天动地父子情

　　汤国辉，同事们都叫他“阿汤”。

　　阿汤是福州日报《体育新闻》版编辑，几乎每天晚上，都能看见他在电脑前埋头编稿或撰写体育评论；他是运动健将，黑黑瘦瘦的他篮球和足球都来得，特别是一手篮板球漂亮得很，是报社“采编篮球队”的主力；是个相当乐观的家伙，谁和他说上三句话，都会被他的热情感染，和他一起笑笑闹闹。

　　阿汤还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父亲。凌晨两三点下了夜班，编辑们结伴去吃夜宵，他总是匆匆赶回去，因为生病的儿子要他抱在怀里才能入睡……

　　儿子出生不到四个月就上手术台

　　2年前，阿汤的儿子出生，取名汤笑丰，乳名丰丰。但孩子的出生，让阿汤全家喜悦了才1个多月，灾难就降临了。

　　新生儿黄疸是比较普遍的，但丰丰黄得有些奇怪，全身皮肤连同眼球都像黄纸一样，而且到满月还不消退。阿汤夫妇非常担心，带儿子到省妇幼保健院看病，住了5天医院，没有明显好转。儿子2个多月时，遵医嘱打了乙肝疫苗，黄疸仍然没有退。走在路上，路人都好奇地看这个“小黄人”，每到这个时候，婴儿丰丰就把脸埋到妈妈的脖子后头。

　　出生2个多月时，丰丰第二次住进医院，这次住了17天，所有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。医生在做同位素胆道造影时，没有看到胆管，医生沉默了———很有可能是先天性胆道闭锁。这意味着胆汁无法从胆管排出，只能渗入皮肤和眼球造成黄疸，而且会引发脾脏肿大、肝硬化、肝腹水等，最终夺走生命。医生无法最终确诊，却告诉阿汤夫妇，如果真的是先天性胆道闭锁，福州没有医院敢为这么小的婴儿做手术，而如果不做手术，孩子死亡只是迟早。

　　2002年的冬天显得那样寒冷。

　　12月24日，阿汤夫妇抱着儿子去了上海，丰丰住进上海儿科医院，在这家老牌权威医院，先天性胆道闭锁得到了确诊。

　　2003年1月16日，丰丰还差5天才满4个月，就被抱上了手术台做“胆肠吻合术”。术后，黄疸仍未明显消退。医生表示，只剩下一个办法了———肝移植。

　　2月11日是除夕，阿汤夫妇抱着丰丰在回福州的火车上。车厢里非常冷清，这个时候，谁不在自己家里热热闹闹地过年呢？而他们却找不到过年的心情，连年夜饭都没吃上一口。妻子从出月子就一直没笑过，此时孩子睡着了，她靠在丈夫肩上，憋了几个月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下。

　　“拿我的生命做赌注换孩子生存的机会”

　　回到福州后，阿汤夫妇为丰丰进行保守治疗，到处收集民间土方。药丸、胶囊用温水化开，中药就煎成汤剂，全部都给丰丰灌下去了。每天要喂好几次药，每次都是大人一边哄一边流眼泪，丰丰也哭，但每次都把药吞下去。去医院输液时，丰丰紧张地发抖。要知道，丰丰从头到脚都布满了针眼，血管早就扎不进了，经常一针要扎五六次。可是只要爸爸妈妈一说：“丰丰是个勇敢的孩子，不能怕痛，手千万不能动”，他就真的一动不动。然而，有时大人吃饭时碗勺碰出清脆的响声，丰丰都会从梦中惊醒。他以为又要打针、又要吃药了。

　　此时，阿汤说出了心里的那个念头———把自己的肝移植给孩子。

　　其实，这个念头早在第一次手术失败时就有了，但阿汤是家里的长子，他怕贸然说出口，父母受不了。医生说了，这个手术对大人也是有相当危险的，因为肝脏不是一般的器官，万一出现胆漏或者肝裂，就会造成死亡。

　　果然，当他第一次和母亲说时，老太太当场就哭了，她说：“如果你要这么做，我马上就从五楼跳下去。我不能失去孙子，又失去儿子啊！”

　　阿汤当然知道手术存在危险，但更知道用亲人的肝做移植，排异的可能性最小，而且他的血型和儿子的也一样。这时候，有许多人劝他们，孩子还小，趁他还不懂事放弃吧，包括弟弟也这么劝，但阿汤说：“丰丰是我儿子。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脸色好过，如果能看到他的脸像别的孩子一样白白净净，我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，换他一次生存的机会。这也是丰丰惟一的机会了。”

　　从妻子那里突破，阿汤用了差不多2年的时间，终于做通了全家人的思想工作。他查了许多关于肝移植的资料，只要看到有利的消息，就给家人看，看到不利的报道就自己藏起来。终于有一天，母亲在他谈到这个问题时默许了。那一刻，阿汤的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轻松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。

　　2年来，医药不断但效果不佳，丰丰的身体越来越差。由于胆汁渗入皮肤，丰丰全身都痒，特别是耳朵，经常被他自己抓破；脾脏肿大和肝硬化引起了肝腹水，小肚子又肿又硬；血小板非常低，几乎降至零点，不停感冒发烧。医院的检查表示，孩子的抵抗力降至零点，濒临死亡。“我给了儿子最好的”

　　今年10月，阿汤全家带着丰丰再次去了上海，他决定把自己的肝移植给儿子。

　　亲肝异体移植手术，在上海的医院也做得非常少。丰丰住的上海儿科医院无法独自承担手术，根据安排，阿汤住进了相距七八百米的上海中山医院。这两家医院院长亲自主刀，联合完成这台肝移植手术，这是他们建院以来第三次做肝移植手术。同时，阿汤的父母在上海租了一间地下室，只有六七平方米，每天的房租是70元，这是上海最便宜的住处了。

　　手术安排在11月9日，星期二。从8日晚上，阿汤就开始禁食、灌肠。在这之前，身体很好的阿汤连输液、住院都没有过，但他对即将到来的手术毫无担心，他甚至恨不能马上做手术。那个晚上，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，因为就要把肝移植给儿子了，儿子可能就要好了。

　　手术那天，阿汤一早醒来就开始催促医生：“怎么还没推我上去？”推上手术台后，阿汤看着头顶的无影灯，还跟护士开玩笑，护士说：“怎么会有你这么开心的病人？”

　　手术从8：30开始，在麻醉生效、失去知觉前，阿汤居然还抬起手看了看时间，是8：45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醒来已经是18：30了，到22：30时，儿子的手术也终于做完了。主刀院长来看他，告诉他大人和小孩的手术都很成功。院长还笑着问他是否烟酒不沾、经常锻炼身体，因为他的肝“好得不得了”。当听到这句话时，这个出了名的硬汉再也忍不住，大声哭了出来，这是他自从知道儿子病情以来第一次流泪。

　　昨天在接受采访时，他对记者说：“其实我一哭，伤口就非常痛，但我憋不住了，我知道努力没有白费，我给了儿子最好的！”

　　人的肝脏分左右两侧，阿汤把左侧全部肝脏都切给了儿子。

　　“健康和孝顺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”

　　11月16日，术后第7天，阿汤第一次见到了儿子。在进入ICU病房前，他在走廊里踱了很久，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哭。然而，当他看到儿子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，当他说：“丰丰，爸爸来看你了！”儿子居然把手里抓着的测血压的仪器用力一扔，小手臂用力撑起来迎接他时，他还是流泪了。

　　探视时间最长只能5分钟，当他不得不离开时，丰丰一直看着爸爸哭。阿汤对儿子说：“要听话，要配合叔叔、阿姨治疗。你现在已经是健康的孩子了，等你全好了，爸爸妈妈带你回福州，我们去五一广场玩。”

　　丰丰特别爱去五一广场，一听这话居然就笑了起来。

　　这一天，阿汤看见了，儿子的脸真的是白白净净的。

　　到昨天为止，手术非常成功。爸爸的肝脏在儿子身体里开始“工作”了。丰丰的大便呈现青黄色，说明胆汁已经可以排出了。排异反应也没有出现。阿汤自己肚子上多了三四十厘米长的刀口，一共缝了50多针。

　　昨天，他告诉记者，其实他很怕痛，伤口到现在还在痛，而且他直不起腰来，不能站太长时间。以后，他将不能剧烈运动、不能干重体力活。他说，他住的医院大院里和报社一样，也有一大片草坪，但他不知道何日才能重新驰骋球场。然而，他坚持说，只要儿子能好，这些都不算什么。

　　术前，医生告诉他们，如果手术成功、恢复得好，三星期左右他们就可以回家了。但这两天，由于抵抗力太差，丰丰出现了肺部感染。回家的日期又得往后拖了。

　　术前，医生说最多花15万就够，但现在已经超过了15万。加上丰丰前几次的看病费用，一共花了近30万。孩子生病的两年多里，除了带孩子去上海，阿汤没有请过一天假，但即使这样，他的收入加上妻子的工资，也不够付这笔医药费。到目前为止，阿汤负债10万元。

　　但这还远远不够，就算没有出现排异，手术后的头两年是关键时期，丰丰每月要吃2000～3000元的抗排异药，而且很可能要终生服药。

　　丰丰的病，让阿汤全家的生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，这个孩子的一生可能都要他们操心。但阿汤没有后悔生养了丰丰，他说：“我们会一直努力，一直乐观，直到孩子真的没有希望为止。”

　　昨天，记者和阿汤通了长途电话。他对记者说：“如果我所说的将见报，一定要写上这句话———经过这个事情，我知道了人生有两样东西最重要，一个是健康，一个是孝顺。做了父母以后才知道父母的不容易，希望大家都能保重身体、孝顺父母。”

　　近日，福州日报社所有员工都为阿汤捐了款，爱心正源源不断送到他们身边。亲爱的读者，如果您愿意帮助他们，请把钱直接汇至汤国辉的工商银行账号9558801402101979125，我们感谢您的爱心和付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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